关于

To be by your side - 3

主线剧情AU,《底特律:变人》设定背景借用,纯粹戏作,介意者慎。

有羽,少许伊埃。

给我最爱的青酱 @側立王冠 


自从在广场上和那位前任同僚重逢过之后,羽鸟便彻底打消了让有崎回到警局继续工作的念头,尽管以他的地位和人脉而论这甚至只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简单事项——最多两个。之前他反复权衡,摇摆不定,在此类事情上他向来就不是一个意志坚决的人,他当然想让有崎无时不刻地陪伴在自己身边,曾经如此,现在更是,但头脑深处的理性又会尽职尽责地及时跳出来将他这种自私的念头敲得粉身碎骨。他甚至因为太过矛盾而向有崎征询过意见,跟着得到一个完全在乎意料之中的平庸答复:“我都好,看你怎么决定了。

他在沙发上坐下,仰头以手覆额闭上眼睛,这几日,感冒又像个悄无声息的不速之客一样找上门来,鼻塞,头疼,整夜整夜地咳着,几乎让他没睡过一个完整的好觉。还好现在都不重要了。他在眼睛酸痛的黑暗里如释重负地想,感情首次战胜了理智,他看不得警局里那对仿生人有崎完全可以预见的恶劣态度:一件物品,一个下人,一个心情不好时方便使用的出气筒,哪怕这张面容代表的是他们曾经尊敬过的上司或同僚。他也更加承受不起再度失去有崎的痛楚,哪怕他已只是一个流着着蓝色血液的人工制品,他还要带着那样得体的沉默参加他的葬礼多少次,还要对赶来的伊恩和埃理斯说多少次的“我没事”呢?

更何况,已没有一个葬礼是能够属于有崎的了,那不在法律和社会允许的范围之内。

一只略显冰冷的手透过他的指尖探上额头,羽鸟睁开眼睛,颠倒的视野里出现着一个神情忧虑的有崎,他皮肤粗糙的手指在他额头放了短暂的一会儿,随后以一种确定无疑的口吻宣布结果:“秋彦,你在发烧。”

“我知道。”他说,“所以你的手能多停留一会儿吗,这能让我感觉舒服点儿。”

“当然。”那只带着薄薄枪茧的手略微调整了一下原本的位置,“如果你还觉得难受,我可以让我的体温更低一些——虽然理论上你更需要一块冷毛巾和退烧药。”

羽鸟又闭上眼睛:“以前他就是这么干的。”

有崎迟疑了一下,似乎不确定应该先确认羽鸟话里的哪项所指,额侧的浅蓝光环一瞬间流淌过淡黄色泽,但那也仅仅只是一瞬而已,他开口问道:“谁?”

“你。”

光环再次变成了闪烁的黄色:“抱歉,秋彦,我有点不能理解……”

“所以说你并不是他。”羽鸟嘴角扬起一个苦涩的笑,“阿昭,替我拿块冷毛巾来好么?”

“好。”


吃过药以后有崎又在他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里将他抱到床上强制休息,无视于羽鸟要求自己走去卧室的意见,顺带用一条新的更换下已经被体温捂热的纱布毛巾,“你该睡一会儿,秋彦,出汗以后就能退烧了。”有崎说着,脸上神情比从前时显得更为一本正经,他把一杯吹温的柠檬水放在床头柜的闹钟旁。“喝完了的话记得叫我。”

羽鸟望了眼那上面飘着的小小薄荷叶,“可……”

“不要试图和我就冰水的问题讨价还价,那会加剧你的头疼。”

他望着那双无机质的琥珀色眼睛:“我想看会儿书,或者别的什么,我得读点儿东西才能睡着。”

“但是不能读太久。”有崎意欲转身,却没有真正离去,那双淡琥珀色的眼睛里视线落了下来:“说到这个,前几天我整理衣柜时发现了你的信匣,不过我没读,只是打开了一下,我看见里面都是信件以后就放回了原位。”

“没关系,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信。”羽鸟想了想,又说,“把它拿来吧,我翻一会儿就睡。”

古旧的信匣很快被送到面前,有崎捧着它:“不过说真的,我还是对它有点好奇——我可不记得当年还给你写过那么多的情书。”

“当然不是,”羽鸟淡淡地说,“你的方式可比情书直白多了。”

“噢,”有崎恍然大悟似地点头,“那……是你那些学生们写的?”

“这种事情,只有伊恩的学生才会干得出来——好了,把它给我。”羽鸟靠在床上,半是无奈,半是耐心耗尽地向着有崎伸出手去,在仿生人将信匣递上的同时从那双明亮的淡琥珀色的眼中收获到一个终于迸发的戏谑的笑,和从前的有崎毫无二致。

“读一会儿就睡吧,让眼睛也休息休息。”他像叮嘱一个刚刚懂事的孩子一样不放心地叮嘱着,在走出房间的前一秒还不忘回过头来再度强调,“之后我会过来检查你睡没睡着。可别让我逮住了啊,秋彦。”

信匣的铜扣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羽鸟朝他摆摆手:“你只管忙你的去。”


那甚至都不是情书。

翻阅着匣子里已经有些泛黄的信件纸张,羽鸟的视线一行行地浏览过上面各色的字迹,钢笔、圆珠笔、孩子的蜡笔或是水彩笔,以手指涂写的、仿生人特有的蓝色血液……他不用看就知道上面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是恶毒的字句,谩骂、诅咒、甚至是附寄**的人身**。

十六年前,普及仿生人技术的法an获得高票通过,并作为改善人类生活的福利措施而被全面推行时,人们对此抱以的态度还远不如现在来的宽容——社会总是例行地对新生事物产生抗拒与排斥。一时舆论哗然,抗议四起,甚至一度爆发了马蚤乱和针对仿生人的袭x事件,街头四处都能看见抗/议的人群、烧毁的汽车,被破坏的仿生人以及维持秩序的巡警,而作为相关技术研究者的他们,在收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疯狂的恐he信之后,也终于不得不接受警局指派的安保小组以免遭不测。

有崎就是被派来保护他的那一个。

他还记得那是个已有零落蝉声的初夏午后,他坐在卧室书桌旁的扶手椅中,闲来无事地读着一本随手拿来的三岛由纪夫的《春雪》,他向来喜欢这些缠绵细腻的通俗小说胜过文献巨著,随后他听着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之下一路向上,有力、稳健,且不疾不徐,最后终止于卧室门口三下简洁明了的敲门。“请进,”他转过头去说道。

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战术背心、几乎荷枪实弹的男人迈着平实稳重的步伐向他走来,包覆着抗冲击材料的厚重头盔令他本就沉在暗影里的面容变得更加难以辨识,接着他走到光明的这一侧来,初夏明亮的午后阳光深深地勾勒出他线条分明的坚毅侧脸,羽鸟这才看清那张有着轻微胡茬的脸庞上其实并无情绪,而淡琥珀色眼睛里却映满煌然的阳光,明亮得叫人难忘。

“你好,羽鸟秋彦教授。我是有崎昭,隶属于警局外遣特殊武器与战术小组,这段时间将奉命保护您的人身安全。”他以同样简洁明了的方式陈述了自我介绍,仿佛早已惯于背诵此类不带感情的官样文本。“下午好,有崎队长。”羽鸟搁下小说,自扶手椅中起身,深灰封面的简装读物却自顾自地从椅间缝隙滑落于地。荷枪实弹的男人快他一步将之弯腰拾起,交还于他,“谢谢。”他说。

“不客气。”有崎随即伸出手来准备礼节性地与他短暂相握,半途却又擅自抽回手去,“抱歉,我忘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脱下手上原本佩戴的防割手套,然后才重新友善地握住羽鸟的手。羽鸟察觉到,那是一只和他瘦长整洁的手截然不同的有力大手,带着细小的伤痕和长年握枪之后留下的粗糙枪茧,却也并不失少它原本应有的温柔与暖意。“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一样。”而有崎答道,“你可以信任我的,羽鸟教授,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羽鸟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然天色暗沉,他出了一身汗,有崎不知怎的坐在床旁,“你醒了?”他问道,一边伸手过来,替他试了试额头,“烧退了,你要再喝些水吗?”

“不了,”羽鸟说,跟着坐起身来,“比起这个,我更想洗个澡,睡衣都湿透了 ,穿着难受。”

“嗯,我给你拿套替换的。”有崎走向放有干净睡衣的衣橱,“对了,要是伊恩穿我的睡衣,你会介意么?”

“……伊恩?”

简短的挑选,有崎拿了一套放在上面的宽松式样,“我想他应该穿不上你的尺寸。”

“我指的不是这个。”羽鸟望着他的背影,他走过来,将换替的睡衣妥善地放在了床旁的藤制扶手椅上,“为什么伊恩要穿你的睡衣?”

“他在外面,今天可能会在这里过夜。他和埃理斯之间出了点小问题。”额侧的蓝色光环忽然黯淡了下去,他垂下眼帘,“……抱歉,秋彦,我不知道你们一直瞒着埃理斯关于他是仿生人的事。”

羽鸟的脸色忽地白了,“他知道了?!”

“……是的。”他顿了顿,忽然伸手抚过羽鸟的黑发,随后将那垂下来的几缕额发为他掠到耳后,“我做了晚饭,都是你喜欢吃的菜,等你洗完,我想我们可以一边……”

羽鸟掀掉原本盖在身上的薄毯,他一把就掸开了有崎的手:“伊恩在哪?!“ 


一个和往常截然不同的伊恩坐在客厅沙发上。

从来都是一丝不苟梳起的灰发此刻只是散乱地垂着,领带解开,脸色既疲惫又憔悴,好像他才是刚刚生完一场大病的那个。

“伊恩?“

“……嗨,羽鸟。“他循声抬起头来,紫眼睛里没了往日的神采,只有一个勉力为之的难看的笑,“我猜有崎已经跟你说过怎么回事了。“

“是的,“羽鸟答道,“埃理斯呢?“

“暂时shut down了相关的神经通路,现在在研究所接受严密医疗看护……我本来想陪着他的,不过几个研究员都建议我离开,埃尔他不能再受任何情绪刺激了。“

羽鸟没有继续接话,他的视线落向伊恩纱布缠裹的手:“你的手怎么回事?“

“……是我自己不小心伤的。“伊恩看了看纱布里渗出的隐隐血迹,原本还算鲜明的红色此刻已经变得十分暗沉,甚至有些不那么像血,更像是不知何时就染于其上的暗色污渍,“有崎已经帮我做过处理了。“

“我知道。“羽鸟说,那种特有的纱布缠绕方式显然也只能是有崎的杰作,然而他依旧语调严肃,毫无笑意,“但这不是从前了,伊恩,把手给我,我要看一下伤口的实际情况。“ 

纱布解开,伊恩的伤口在手掌上,不算深,但还是需要缝合处理,有崎取来了急救箱,又替羽鸟搬来一个高度合适的坐凳,然后便走向厨房,从那里传来烧水泡茶的声响。

“我很抱歉,伊恩。”羽鸟一边替伊恩手上的伤口消毒一边道,“我早该意识到这一点的,那天我们四人晚餐的时候……”

“……知道么,羽鸟,你说这话的样子就像是替自家咬了人的宠物来道歉一样,”伊恩皱着眉打断他,脸上的神情既像讽刺,也像带着无奈的苦笑,“但有崎不是你的宠物,这事也跟他没关系。“

“他不是有崎。”细小的弯针穿过组织,带着缝线在皮下以整齐的错落间距延展着,羽鸟专注着手下的缝合,语调冷淡得如同一个上着夜班的外科医生,“你也知道,从实质上来说,他不过是我的又一件作品而已,你不用看在往日情谊或是我的面子上袒护他——明天我会去对他进行进一步调整。”

“我没有袒护他。”伊恩说,“是我自己——我心血来潮要下厨去给埃理斯做饭,结果失手弄伤了自己,埃理斯看见我的伤口,和我的血……他这才意识到我并不是一堆人工部件组成的造物。”

“你切东西不至于切到手掌上去吧?”

“那个不是,食指上的才是。”伊恩朝他示意了下另一只手上贴着的创可贴,嘴角扬起一个显然的苦笑,“埃理斯失控了,他朝我尖叫着,拿厨房里的刀想要刺伤自己,他想看看自己的血,他一直以为他才是真正活着的那个人——而不是由我来承受失去他的痛苦。”他看着羽鸟娴熟地打结,剪断线头,原本咧开的伤口此刻只剩一条被精密弥合过后的浅浅的痕迹,“这伤是我徒手夺下刀时弄的,他一直在不停歇地哭泣和喊叫。他的眼泪是那么真实,让我想起曾经埃理斯还在的时候。”

羽鸟没有作答,只是沉默地将器械扔回临时置物的盒子里去,和那些带血的纱布扔在一起。伊恩看了看他:“我猜你和有崎适应得并不好。”

“你不用操心我的事。”

“抱歉,身为朋友,不得不管。”

羽鸟回过头去,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只是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会接受一个那样的埃理斯?你明知道那不是他的。”

“你后悔了?“

“我不知道。“

“跟你说说埃理斯的事吧。我指的是,曾经我们都认识的那个埃理斯.葛兰。我一直都没有跟别人谈起过这个。“

“……嗯。“

“埃尔葬礼之后的第一个周末,模控生命的工作人员拜访了我,他带来了埃尔亲笔签署的委托书、遗嘱,还有那个装着仿生人的白色木箱。埃尔绕开了我们两个,他在接到自己的诊断通知书的时候就在为之后的事情做准备了,而我是最后知情的那个。知道他的遗嘱是怎么写的吗?——‘给我最亲爱的伊恩,希望你收到这个是不会觉得特别惊讶,毋需认真,它不是我,只是装载了我对你全部美好回忆的一个小小的载体,人类的肉体终究会衰朽,而它会替我未尽的履行承诺,陪你走完剩下的人生。希望你能像爱我一样地爱它,这样我仅存的灵魂也能感到一丝快乐。‘“

伊恩顿了顿,没有去看羽鸟此刻的神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羽鸟?你创造它的时候难道是在盼着原本的有崎能够借此复活吗?你也知道那不过是一件作品,一个容貌和记忆的承载体,我们原本认识的那个有崎已经回不来了,你作为研究者的理性和八年的时间还不够你来认清现实的吗?“

“……“

两杯热红茶被分别放到了他们面前,羽鸟抬起头,有崎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身边,那张线条分明的坚毅脸庞在灯光之下显得并无情绪,“喝完茶就吃饭吧,我烤了个奶油柠檬派做餐后甜点。“


评论
热度(2)

© 林德的故事本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