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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by your side - 尾声

主线剧情AU,《底特律:变人》设定背景借用,纯粹戏作,介意者慎。

有羽,少许伊埃。

献给我最爱的青酱   @側立王冠  终于写完了,总体写得有点潦草,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喜欢和开心!!你看我一眼这颗爱你的心!!(手动疯狂噗通~)


这个四月的清晨,有崎昭睁开眼睛,醒了过来。他的床是冷的,身边空无一人,和已然过去的每一个早上并无区别,他还像往常那样早早地起身,洗漱完毕,一件件地抖开在床尾凳上叠放整齐的衬衫衣物,他原本还想打那条配惯了的制服领带,在风格简洁的穿衣镜前站了几秒,又重新换成了深穗色打底的斜纹缎面,那是他曾经为了准备求婚而特意订的,负责挑选的店员评价说这和他的眼睛十分相称。他按照步骤一丝不苟地打好,又凑近了镜子去看——那上面原本染着的血迹已经黯了,褪淡了,被效果良好的清洗剂蚀得发白,仿佛一场春雪零落的残迹。有崎回过头去,天阴着,年岁久长的昭和式玻璃格窗上还有昨晚夜雨的痕迹,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外面古朴的庭院,今年,繁盛的白樱照例带着无人欣赏的落寞安静凋零,而如瀑布般茂盛的紫藤,却有如在等待着什么似地,一而再地,还迟迟地不肯绽放出美丽的花色。

这样一成不变的日子究竟过了多久,半年?一年?似乎也并没有区别,时间在他的人生里早已失却了值得为此量度的价值,新生的今日无非是对已逝昨日的哀悼与重复——不,或许唯独今天不同。他走向别馆大门,深灰蓝的BMW轿车停在廊前,在亮过两下侧灯后主动解除了防盗锁定,他拉开车门,一尘不染的驾驶空间里,隐约还留着挥之不去的血的气味。简直就像某个预兆。他想,调整了一下脉搏节拍器来控制自己略微有些过快的心率,他察觉到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微微颤抖,伊恩又在此时打电话来:“有崎君,你要来了吗?”

“来了,来了。”他在电话这头应道,跟着发动汽车,副驾驶座上搁着埃理斯提前送来的漂亮白玫瑰,花朵硕大,洁白的花瓣上带着清晨晶莹的露水,那种孤寂而疏离的美叫有崎想起了某个早已离开的过去身影,“……秋彦,我这就来。”

三年前的夜晚,当他怀揣着终于买下的一对黄金婚戒走进订好的餐厅,在心里反复背诵着求婚时要说的每一个字词,试图让自己听起来更加接近羽鸟心中的那个有崎昭时,是决然意识不到将有什么要等待着他的,他看见的只是羽鸟已经换上了一身正装,打着他曾经送给他的那条深蓝银丝缎面领带,坐在予定的座位上微笑着等待。他已经很少看见羽鸟这样笑了,笑得如此放松而自若,仿佛已然察觉到了某些关于甜蜜的蛛丝马迹,仿佛已然对他头脑种拟定的小小计划悉知洞明,他走过去,铺有细亚麻桌布的餐桌一隅搁着一束包装简略的漂亮玫瑰:“埃理斯让我带给你的,说是之前新栽的邱园玫瑰,今年头一回像样地开了——祝贺你重新回到警局入职。”

车子平稳地、随着交通灯的指示拐过街区,车窗半开着,有音乐喷泉和游乐区的声音断续地传入,他再度路过那个他们以往常常要去的购物中心——随着人类生育方向调整和社会年龄结构的逐步平衡,原本对仿生人趋于尖锐的矛盾也开始缓和下去,广场上,抗议者的身影已消失了,只有一身圣袍的神父还在雕像旁虔诚地讲道。贩卖糖果和玩具的扭蛋机前,将制服穿得一丝不苟的年轻警官正弯下腰去,微笑着抚摸一只对他示好的黄金猎犬。

他应当不认识那个原本驻守于此的人类前任吧。有崎想道,事实上,他对于那人的一切也有些模糊了:那个曾经劝开过他和抗议者的失意的警官,确实和曾经的自己是彼此共事的同僚么?确实因为酗酒问题而没能升任队长职位么?确实被遣来负责街区巡逻,最后又因为仿生人代替人类警察的征召令广泛实施,丢了这份惟一的工作?……他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去抚摸自己空无一物的额侧——如果他当初没有因着异常觉醒而抠去那个小小的圆环标志,它现在又会闪现出怎样的颜色?

葬礼之后,伊恩曾经询问过他是否需要消除这段痛苦的记忆,但是,作为一个本来就无法感知到负面情绪的仿生人来说,又有什么是值得消除的呢——他记得的不过他准备求婚的那个夜晚,他在羽鸟的对面坐下来,正要摸出那枚黄金的朴素婚戒,“有崎君——”他听见有谁叫了他一声,那个人类警官着向他们走来,他好像喝了些酒,看起来颓丧,憔悴,穿得像个失意潦倒的卡车司机,和餐厅明亮雅致的陈设格格不入。“噢,羽鸟教授也在啊。”

随后,便是猝不及防的一声枪响。

伊恩和埃理斯一道等在研究所的门口,天空中还飘着些若有似无的细微雨丝,伊恩手里的藤柄伞斜斜地遮在埃理斯的头顶。他在去年的年末宣布了退休,但一直都没有按照惯例举行庆祝酒会,至于理由,他却不曾给予任何解答——而在此之前的大半年里,理应不再负责项目的伊恩反而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忙碌,他几乎一直都在研究所中,与埃理斯一起埋头工作,甚至只比从前更为忙碌。

“有崎君,你可算是来了!”看见他下车,埃理斯首先迎了上来,早已过了不惑之年的他一身研究所的白色制服,双手随意地插在两侧口袋,黑发比之前长了,在脑后扎出一个随意的马尾,正带着笑意望过来的那双宛如名贵祖母绿般的无机质眼睛则明亮而有神——乍然看去,总让人误以为是个入职不久的年轻技师。“就不说伊恩,连我都有点等急了——真亏得今天等你的那个人是羽鸟,可能也就只有他那性子才能一直这么等你吧?”

“也就你敢跟有崎这么说话了,我的小甜心。”伊恩带着一种爱怜的神情揉了揉埃理斯的黑发,随后递过来一张门卡,“临时的通行证——到那边一路上,都可以刷这张门卡过去,电梯也是一样。”他将手轻轻地放在有崎的肩头,“……去吧,有崎君,羽鸟还在原来的地方等你。”

他点点头:“谢谢你。爱格伯特教授,还有你,葛兰医生”

“我就最受不了你在公开场合叫的这么见外了。”埃理斯捶他一拳:“还有,你什么时候才能记得改口啊,有崎君——很多年前,我就已经是‘爱格伯特医生’了,老是叫错姓氏,很失礼的噢~”

“没办法,这是我不能自行绕开的一个逻辑缺陷。”有崎朝他微微耸肩,“作为我的设计者,也许之后羽鸟会有办法来调试一下。”

他朝他们两人挥了挥手,随即便大步走向了原定的研究区域。


带着几不可闻的运作声响,电梯在井道里向上行进,液晶面板上数字依序跳动,停住,继而发出“叮”的一记提示音调,有崎将通行证再度放于识别区域,门开了,外面是一整片寂寥而洁净的安静世界。

有崎从不知道研究所中还有这样的一处地方,按照伊恩的说法,这儿也是他“出生”的地方,然而他对此根本全无印象——难道他不该是像普通的仿生人那样,从流水化作业的生产线上,被不停运作的机械手将记忆体、生体零件、以及形成皮肤的纳米材料一道组合起来的结果?

他向着这栋建筑的深处走去,沉稳的脚步声回荡在这个显得有些过于寂寥的空间之中,白色,满目的白色,墙是白的,地面是白的,门是白的,窗户的边框是白的,甚至连洒进来的阳光也似乎变得极为苍白,仿佛一个被雪掩埋着的遗落的世界。作为以技术开发为主的研究机构,有崎并不认为它有必要设置如此一处设施先进的医疗区域:人类的疾病,有专门的医院来进行收治;作为仿生人的他们,一旦老旧异化,也很少会被所有者送来彻底返修——但这时他又确确实实地置身于此,空气中,苯类消毒水的气味,含钛血液的气味,医用酒精的气味,关节胶体润滑剂的气味……无一不在提醒他这片区域的真正用途。它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呢?曾经的羽鸟,真在在这个过于寂寥的雪之国度中,日复一日地工作过吗?

葬礼过去的一年以后,他搬回了羽鸟原本的住处,位于郊外的一处旧式的别馆,伊恩在周末拜访了他,他说:“在退休以前,我想完成我最后的愿望,有崎君,我打算重新’塑造’一个羽鸟。”

“这是你的自由,伊恩。”他坦率地回答,将冲泡好的锡兰红茶端到他的面前,“原则上,这不需要经过我的授权抑或同意,除非……是我打算买下他。”

伊恩紫色的眼睛望着他:“没有人能够买下羽鸟,有崎君,你、我、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能,他不会是生产线上被流水化的程序组合起来的某个功能齐全的’产品’,就像羽鸟曾经如何塑造你一样,他将会是我和埃尔毕生愿望的结晶,是我最后也最成功的’作品’。”他顿了顿,“但,他不仅仅是我一生的挚友,更是你深爱的那个人。我希望能重现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羽鸟秋彦。”

——所以,这时候,等待着他到来的羽鸟是什么样子的呢?躺卧在白色的木箱子里,犹如一个制作精良的关节人形,衣装齐整,双手交叠,神情平静而安详,人工制作的无机质眼睛尚未由于激活而透出情绪的光采;或是像他最初时的那样,伫立在原本办公室的窗边,身披阳光,背对着他,眺望外面并不起眼的城市风景……那个羽鸟也会因他到来的脚步声而回过头来,带着未曾被死亡与时间折损的模样——他将会像十四年前那样向他友善地伸出手,说:“上午好,有崎队长,很高兴能见到你。”

那么,他又该对羽鸟说些什么呢?好比——“我很想你”,或者——“我一直在等你”,但这些对于并不具有真正情感的仿生人来说,似乎又显得过于刻意,那么,直接拥抱呢?在他们如此短暂又漫长的相处中,羽鸟总是喜欢被他拥抱着,闲暇的时候,睡眠的时候,调情的时候,做爱的时候……甚至,死去的时候。此时此刻他能想起的也只有羽鸟死去时候的情景,死去的时候他只来得及接住羽鸟倒下来的无力的身体,餐厅的座椅翻倒一旁,那张脸上温和的神情还来不及被死亡抹去。”要怪的话,就怪经由你之手诞生的仿生人技术吧,羽鸟秋彦。”他抬起头来,看见那个失了工作的警官以绝望而冷酷的语调说着,随即用枪抵住自己的额侧,那双被酒精和药物磨损得浑浊不堪的眼睛紧紧地闭上,“终于,都结束了。”

一声再度的枪响。

阳光将窗户的影子在地上拉成一个略浅的灰影,他穿行过一道又一道洁白的门廊中,或许,羽鸟并不会介意他以怎样的方式见面吧,有崎又想。他所期盼的只是不再离去永伴身旁,仅仅是这样简单明了的愿望而已。

那么,他还有多远才能见到他的羽鸟呢?他还能像从前那样,亲昵地称呼他为秋彦吗?

有崎的脚步戛然而止。

几米开外,穿着白色病号服的羽鸟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几近透明的阳光切过他端正而瘦削的半侧脸庞,那张此刻正沉浸于阅读的脸庞和有崎记忆中的模样分毫不差,而眉目舒展,神情安定且柔和。他的膝头平摊着一本纸质的书,从公馆里拿来的,三岛由纪夫的《春雪》。

他站在那儿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走到羽鸟的面前:“你好,羽鸟教授。”

“你好。”他抬起头来,额侧的小小光环流淌着平和而明丽的淡蓝颜色,他湛蓝色的眼里漾起些许友好神情,还有某种显而易见易见的疑惑,“你是……”

“我叫有崎昭,隶属于警局外遣特殊武器与战术小组,是目前在任的训练教官。”

“这样吗?”疑惑的神情消失了,羽鸟端详着他的面庞,“你也……是个仿生人?”

“是的,你曾是我的设计师,我是你最后也最为成功的一件‘作品’。”

“但是你好像没有标记。”

“很早以前,我去掉了它。”有崎答道,“实际上,我是个觉醒了的「异常体」,你一直都没有将我调整回原本的状态。”

“是吗……很抱歉,我不记得了。”他歉意地说道,示意了一下自己额侧小小的光环,“成为仿生人以前,我好像受过严重的伤,很多记忆都缺损了……我想不起关于你的事情。”

“没关系。”有崎说,“有我记得就可以了。”

“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甚至,比伊恩给我的感觉更熟悉……我想,我们之前可能很亲近?”

“是的,”他答道,“之前,我们非常亲近,就像爱格伯特教授和葛兰医生一样近。”

“应该是爱格伯特医生,他们很多年前就已经结婚了。”羽鸟纠正他道,顿了顿,又微笑了起来,“所以,这是否也能算是某种暗示?有崎君……不,我能叫你阿昭吗?虽然好像有些冒昧。”

“你一直都是这样叫我的。”有崎说着,低头看向自己空无一物的无名指,“我只是没来得及为你戴上戒指,如果你还能给我一次机会的话……”

那双湛蓝色的无机质眼睛凝视着他:“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

“没关系。”他再次地回答,“我知道我还爱你就够了。”

“……即使我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

“即使你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的名字,我的模样,我们曾经的一切……起码我还能像两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样开始相爱。”他向他伸出手去,“你可以信任我的,秋彦。”

羽鸟将手放进他的掌心,指尖温暖的触感传入记忆:“你拿什么来证明它呢?”

“那么……这样如何?”

有崎俯下身去,吻住了羽鸟略显苍白的、柔软的双唇,那是一个柔和、深切、且又失而复得的漫长的吻。“现在,我来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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